老曾博客14

业界同仁稿件选登（2）

质疑张国宝支持交流特高压输电

和三华同步电网的七个理由 

清华大学电机系研究员  王仲鸿

  前言：发改委能源局前主任张国宝在答记者访问时发表了对能源工作的看法，全文发表在2011年11月2日《21世纪经济报道》。其中特别说明他“支持特高压”，细读内容，其实是支持交流特高压和三华同步电网。本文提出反对理由如下：

  1、交流特高压不是“技术进步”，而是几十年前被弃用的落后技术

  苏、日在几十年前已经建成交流1000千伏输电工程并投运，其间世界各国远距输电都采用的是直流输电，而不是交流特高压输电。固然国家电网公司因此给自己颁发了不少大奖，开始也只能说是世界第一个商业运营的工程。几十年来世界远距输电的发展技术史说明，输电距离在600公里以上，采用直流输电更经济合理。就以中国晋东南交流特高压示范工程的实践为例，扩建后即使能输电500万千瓦，输电距离640公里，耗资高达100亿。如果改用直流输电，造价已经稍低（约90亿元），而输电距离愈远愈经济。中国远距输电的平均距离为1500公里，直流输电要比交流特高压远距输电便宜一半。如果用直流输电代替三华同步网远距输电，可以节约3000亿元以上。实施三华同步网，就会把这高输电成本计入电价，保护了落后技术，降低了社会产品竞争力，最后还要让老百姓来埋单付费，扩大贫富差距，造成社会不合谐和不可持续发展。技术是否进步，不是靠“认为”，而是要接受社会、历史的实践考验。这种高成本的落后技术，已有先进的直流远距离输电来替代，三华同步网只能暂时起到形象工程的作用，而且是虚假的形象。

  2、三华同步网不能靠“质变”生成，更不是电网工程发展的科学规律和正确决策

  欧美同步网的容量已经高达7、8亿千瓦，电网电压还都是交流超高压，而不是交流1000千伏特高压。我国在采用特高压联网前的最大的电网容量约2亿千瓦，即使十年电网容量加倍，电网电压也没有质变到交流特高压的技术依据。况且电网发展的模式都不是靠哲学上的质变来决策的，而是要靠安全经济的工程方案的数值比较。作为能源局的前负责人，应当知道这个工程常识，更不能感情用事，以质变的理由造成三千亿元的巨大浪费，难道这种类似历史的教训还少吗？

  3、同步电网不是电压愈高、容量愈大愈安全

  电网是否安全要看实践，世界四十多年来已经发生了23次大停电。只有大容量的电网才能造成社会灾难，是当前世界电网发展模式的主要考虑因素。同步电网的容量对安全是双刃剑，容量大的电网在故障干扰时可能得到更多的电力支援，但也同时故障的传播范围更大、更不可控、故障后果更为严重。因此，输电工程界都知道，电网不是愈大愈安全，也不是电压愈高愈安全，因为无法科学对冲利弊得到简单的结果。实践是大容量电网的大停电没有停止，社会危害巨大。输电工程界的共识是电网安全和电网结构强相关，愈不易引起连锁故障的电网结构愈安全。中国几十年来没有发生过大停电，就是得益于围绕负荷中心的放射型组合的电网结构。连国网也改变说法，认为电网安全与结构有关，并且认为正是电网安全与电网电压无关，才有理由提高电压新建三华交流特高压同步网。张国宝提出的电网安全理由已被国网弃用，更不能作为科学决策的依据。

  4、重大项目的科学决策不是投票选举，人大和政协有四百多人提出支持方案不是理由

  交流特高压输电技术是个专业性很强的重大项目，国务院和领导有明确的科学程序设定，而且就交流特高压问题还要求专家进行论证的指示。即使人大、政协讨论，也需要事先通过专家充分论证，提供足够的真实的材料和理性的不同观点，才有可能履行应有的立法程序作出科学决策。张国宝从来没有听取过特高压问题的不同意见，简单地只知道有少数人反对，不知道不同意见的核心观点和理由，这不是科学理性的态度。作为决策机关负责人，决策的重点是筛选综合不同方面的不同观点和材料，按科学程序，尽量作出正确决策。而不是根据自己片面的非专业理解，不经过不同意见的专家论证，把人大、政协可能正反面表态的人数作为根据之一，错误地用选票方法代替科学决策。这不是应有的理性科学决策方法，而且会提供给利益集团的可能有害利用活动空间。

  5、支撑三华电网的安全比较仿真推论是错误的

  电科院作了一个安全校核的比较仿真，结论是采用直流输电到500千伏电网不如三华电网安全。该比较仿真有三个错误：①比较仿真是有倾向地不公平：500千伏方案网架不满足基本安全条件（N-1安全校核），不让有自动调节能力的调速器投入运行。改正后安全大为提高，甚至不出现张国宝所说的直流输电安全稳定问题；②没有进行措施比较优选，任何提高电网安全问题都有的应对措施，都远比新建三华同步网便宜得多；③导致不安全的两路直流输电同时故障是稀少故障，正确应对措施是可以切机、切负荷，基本可以不用花钱，符合概率事件的风险投资原则。张国宝认为三华电网是电网发展的必然，不需要进行优劣的选择比较。在错误的仿真结论推论下，导致了三千亿元的浪费损失，这比没有仿真计算更糟。

  6、“没有电力系统的院士不赞成”三华同步网，更不是科学决策的理由

  张国宝举出的三位院士都不是输电工程方面的专家：严陆光的研究方向是新能源，卢强主要从事控制理论和励磁系统应用的科学研究工作，周孝信主要研究的是电力系统稳定仿真。交流特高压输电工程需要的是输电设计、运行和科研多方面专家的相互讨论论证，才有可能正确决策。严格地讲，院士中没有几个有实践经验的输电工程方面的专家，靠名士表态的数量只是舆论民意专题调研方法，而不是工程科学决策方法。何况这些多是外行的即席表态，容易被自己也不清楚问题所误导，不是应有的严肃科学态度。

  7、示范输电工程不仅是输电240万千瓦的问题，工程实践说明，交流特高压远距输电既不经济、又不安全， 工程实用上不可行

  （1）示范工程640公里，即使扩建后能输电500万千瓦，工程费共约100亿元，单价为3.125元/（公里*千瓦），如果示范工程用直流输电，工程费仅约90亿元。直流输电的距离愈远，单价愈低。中国远距离输电的平均距离为1500公里，输电500万千瓦流的直流输电工程费仅为交流特高压输电之半。因此要多付出一百多亿元，交流特高压远距输电没有经济优势。

  （2）即使示范工程能输电500万千瓦，也不是可实用工程输电能力。国网实际设计的交流特高压输电能力只约有一半，两条输电通道（淮南到上海、锡盟到南京）都是两条输电线才能送500万千瓦，即每条输电线的设计输电能力为250万千瓦。原因是静态稳定限制了交流特高压远距离输电能力，它固然可以采用各种措施提高输电能力到500万千瓦，但直流远距离输电造价只有一半，而且更安全可控。

  小结：欢迎张国宝继续就交流特高压输电和三华同步网交换不同意见，这比只听一种意见更能接近正确。如果早与不同意见交流，至少可以缩短五年多来在交流特高压工程方面争论和决策过程。意见不论正反，都应当得到决策机构的公平对待，作为前决策机构的负责人，更不能感情用事、回避和覆盖反对意见，用自己的偏爱干扰和代替科学决策。

  注：

  1、本文第一版曾于2011年11月15日21:41首次发布。

  2、网友参与技术交流的方式参见《博客平台改版告白—落实开博宗旨的无奈举措》的博文。